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在全國迅速蔓延,感染人數持續上升……大年初一,管控措施升級,隨后封城、封村、封路……人們拒絕走親訪友,心驚膽戰地待在家里,唯一能做的就是防護自己、照顧家人、服從命令、關上家門。沒有人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結束,只能默默祈禱、等待——或許,這是有史以來最揪心的一個春節,也是最平凡、最無趣的一個春節。
女兒還小,對疫情的認知有限。在她眼里,這或許更像是一場戰斗,是白衣天使與病毒惡魔的生死較量。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斗中,兇惡可怕的“壞人”隱匿而無形,人們只能躲在家里,不能隨便出門。
疫情期間,許多國家向中國伸出援助之手,與中國關系密切的日本人民更是展現大愛之心,不僅捐贈物資,還在物資上寫下“山川異域,日月同輝”“即使沒有衣服也要和你共穿”“遼河雪融富山花開,同根同枝共盼春來”等優美的中國詩詞,寄托著對中國人民的親切慰問和良好祝愿,令人感動。
我把這些詩抄給女兒看。她皺著眉頭讀了一遍又一遍。顯然,她還是沒能理解這些詩的意思,而且這些詩看起來不像“詩”,至少和她平時讀的唐詩不一樣。用她的話來說,這些詩既不是五言絕句,也不是七言絕句,看起來不像詩。事實上,除了“我說我沒有衣服,我要和你共穿”這首詩出自中國的《詩經》外,其他充滿古韻的詩的確是日本人寫的。
果然,這首詩激起千層浪,古風古韻的詩句引發了網友們的熱議。越來越多的人提出質疑和不解。明明這些東西都是日本從中國“拿”來的,為什么日本人似乎比中國人更了解中國文化呢?
老實說,古代日本是沒有文學的,甚至文字的存在都成問題。1700多年前,晉代大文學家王任東渡日本,把《論語》和《千字文》帶到了日本。日本人從那時才開始用漢字書寫文章。
幾年后,日本出版了第一本中國詩集《懷風造》,編撰于唐玄宗開元十年左右,正是李白、杜甫等大詩人涌現的“盛唐”時期。不能不說,唐朝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王朝,疆土空前遼闊,軍事空前強大,經濟空前發達,文化空前繁榮。各國使者慕名而來,帶回了中國的精華,推動了當時世界特別是亞洲東部的大歷史演變,從而創造了繁榮的唐代文化圈。
當時,大批日本使者來到長安,全面考察、學習唐朝先進文化,也有中國學者到日本講學,無數的中國古典詩歌傳入日本,無數的中國詩人被日本中國詩人所熟知。
在日本流傳的中國古詩詞中,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大詩人自然受到廣泛推崇,而一些意境深邃、充滿人生思考、具有一定超然氣質的詩詞在日本也很受歡迎。比如王維的深邃玄奧、孟浩然的清朗悠遠、韋應物之飄逸、柳宗元的深邃犀利,都非常符合日本中國詩人的喜好。
從最初的模仿,到獨立創作,這是日本傳承中國文化的一個基本模式,也是普遍規律。這種“傳承”不僅包括漢字、詩的語言、韻律、題材,就連風格、流派,都被日本的中國詩人“繼承”下來。其實,日本的文化、藝術、生活,原本就是中國的模范。但日本的優勢就是,他們沒有偏見,善于模仿,一旦得法、知法,就能做出一些改變,成為自己的。
“誰說我沒有衣服,我把衣服與你共穿”這首詩出自中國的《詩經》,而“山川異色,風月同色”這首詩的作者卻是一位地道的日本人——長屋王。
長屋是日本天武天皇的孫子,自幼喜愛文藝,尤其喜歡詩歌相知無遠近是什么題材的詩,也研習佛學。他生活的時代正是武則天登基一統天下,唐朝盛極一時。長屋十分羨慕中國唐朝文化和佛教的發展,便制作了??一千件袈裟,派人送給唐朝的僧人。這些袈裟上繡有四句話:“山川不同,風月同色。謹以此贈諸佛子相知無遠近是什么題材的詩,愿我們日后結緣。”
“山川異域,月天同”的意思是:我們雖然身處異地,不共山河,但抬頭仰望,卻看到同一輪明月。短短八個字,意境深遠,空靈幽靜,頗似王維《忘川》詩的韻味。
我們讀日本中國詩人的詩,如“溪聲清在客夢,燈火冷在詩人心”,“草長蟲靜,樹深鳥夢”,“江邊楓樹埋寒月,風柳露滿星稀”,看不出什么力度和深度,但你寫不出來。這味道似乎和中國詩很像,但不能混為一談,既不是唐詩,也不是宋詩。正如木心先生在《文學回憶錄》中所說:“日本的東西很淺;中國的東西很深。淺到一定程度和深到一定程度是一樣的,都學不來。”
世界總是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給我們帶來新的啟示和反思。就像這次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帶給我們太多關于生死的思考,太多關于人性的糾葛,太多關于道德、人倫、親情、友情、愛情的考量。我們不會忘記歷史,我們也會把友誼銘記在心。
不管相隔多遠,我們都是鄰居。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即將來臨。愿山河無恙,人民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