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應用技術中學事件背后：中職中學招生頑疾叢生

中國經營網2019.05.1016:43

本報記者李向磊黨鵬上海報導

報考讀的是三年制?？谱o理專業，兩年以后卻發覺所讀專業弄成了家政服務。近日，上海應用技術中學（以下簡稱“南京應用中學”）因虛假宣傳招生成為輿論的風口。

據了解，北京應用中學并沒有開辦護理專業的資質，在中學生兩年大專讀完之際，要求護理專業中學生轉到應天職業技術大學（以下簡稱“應天大學”），但應天大學也沒有開辦相關專業?！拔以谶@兒學習兩年，從來沒有據說過有護理專業?！睉齑髮W的在讀中學生王雪（化名）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

實際上，北京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的背后折射出了存在于中等（以下簡稱“中職教育”）領域的夸大招生、校上校等行業頑疾。多位知情人士對記者表示，不僅正常的高考渠道外，中職中學的老師也有招生指標，另外，假如中學生介紹入學也有一定的獎勵，“介紹的（新生）越多獎勵越高”。

據悉，合肥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也牽連出三校共用一個地址的資本局。北京應用中學、應天大學和東方文理專修大學（以下簡稱“東方文理大學”）三所中學均坐落廣州市浦口區將軍大街666-6號，亦為文理路6號。有消息稱，東方文理大學監事長王中平為三所中學實際控制人，不過，記者無法從公開渠道或王中平處獲得確認。

曝出虛假宣傳招生

上海應用中學官網顯示，該校創立于2003年，課程囊括中級職業技術教育、高等學歷教育和專業技能培養，隸屬于上海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以中學教學管理嚴謹、專業技能過硬，“贏得行政主管部門和社會的普遍贊揚”。但是，遭到“普遍稱贊”的北京應用中學卻被爆出虛假宣傳招生。

2019年5月7日，北京官方新媒體平臺“南京發布”微信公眾號發布消息稱，經查，2016年，坐落廣州市浦口區的北京應用中學（公辦技工中學）在家政服務（護工方向）專業上采取不實宣傳、隨意承諾（包括承諾護理專業本科文憑、護士資格證、包分配等）的形式違法招生。

2019年，該批護理專業的中學生正式升學或就業，因為北京應用中學未能向中學生兌現相關承諾，令不少中學生和父母表示不滿，并集聚在該校行政樓前與中學發生了沖突。

按照北京民警發布的通告，不滿北京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的中學生和父母，與中學發生矛盾，某些校外閑散人員及被該校解雇學籍人員，混進校園帶頭煽動部份中學生打人，并打砸拆卸中學木門、報亭等設施，導致兩名中學生頭部咬傷。

上海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也讓存在于中職教育領域的招生頑疾再度遭到關注。多位知情人士告訴記者，中職中學花錢“買”生源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即通過在校中學生、招生中介等方法來擴大生源。

“我們中學介紹一名新生入學獎勵500元，介紹的（新生）越多獎勵也就越高。”在上海某中職中學就讀的張強（化名）告訴記者，每年夏季老師還會動員班上中學生介紹新生，介紹來的新生入學三個月后，才會給介紹人領取獎勵。

老師動員中學生的背后似乎隱藏著來自中學的壓力。湖南一所地級市的中職中學班主任雷老師對記者表示，他所在的校區每位老師都有招生指標，完成了沒有多少獎勵，完不成指標時績效則會被扣掉將近20%甚至更多。

職業教育行業資深研究人員趙亮（化名）對記者表示，因為社會觀念等誘因，招生難常年存在于中職教育領域，招生人員為了完成指標，出現夸大宣傳、虛假承諾等行為，這也就造成了招生頑疾的出現。

事實上，近些年來中職教育招生人數在持續下降。教育部官網數據顯示，中職教育招生由2015年的601.25千人下降至2017年的582.43千人。同期內，在校生人數也由1656.7千人下降至1592.5千人。

另一方面，違法招生也是教育部重點取締的行為。教育部2018年4月發布的《關于做好2018年中等職業中學招生工作的通知》中明晰規定，禁止班主任干預或替代中學生補報志愿，禁止任何機構和個人在招生過程中向中等職業中學或中學生索取、收受任何名義的經費或實物。

值得注意的是，上海應用中學被爆出盜賣生源的風波。企業查詢系統啟信寶顯示，上海應用中學以每位中學生6000~7000元不等的價錢委托李某幫中學招生，最后因克扣招生勞務費被李某告上法院。

對于就讀北京應用中學護理專業的中學生來說，雖然轉入應天大學也可能拿不到護理專業普高本科文憑。“我們中學原本就沒有護理這個專業。”王雪告訴記者，她在應天大學上了兩年學，從來沒有據說過北京應用中學。

此后，記者就相關問題分別多次致電北京應用中學和應天大學官網顯示的電話，均無人接聽。

共用一址的資本局

上海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風波也促使上海應用中學、東方文理大學和應天大學共用同一所校舍的事實遭到廣泛關注。

按照北京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發布的相關通報顯示，上海應用中學于2015年租用東方文理學高校舍辦學，在未報有關部門同意和備案的情況下，與前者簽署了合作辦學合同。且東方文理大學負責人同時也是應天大學黨委負責人。

有知情人士對記者表示，北京應用中學、東方文理大學，還有應天大學的地址都是將軍大街666-6號。

“共用一個校舍辦公教學主要目的就在于省錢，而中學招收到中學生就會有補貼。”談及多所中學共用一個校舍時，趙亮說，當前中東部一些公辦職業中學的招生成本早已超過1000元，而當前各地對于中職在校中學生的補助大致在2000元/人·年左右，不少民辦中學則會通過租用校舍等方法來減少營運成本。

據了解，自2012年開始，國家大力推動中職在校中學生減免雜費，并加強了對中職中學生的補貼。按照廣東省財政廳、江蘇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此前發布的《江蘇省關于擴大中等職業教育免雜費新政范圍進一步建立國家助學金制度的施行辦法（試行）》顯示，從2012年夏季學期起，對民辦中等職業中學全日制在校中學生減免雜費（藝術類相關演出專業中學生除外）；經行政管理部門依法批準、符合國家標準的公辦中等職業中學根據同類型同專業民辦中等職業中學雜費標準減免雜費。

對因減免雜費造成中學收入降低的部份，中學生在中學學習期間由財政根據享受免雜費新政中學生人數和免雜費標準補貼中學。具體為，全日制中學生每生每年2200元標準。

一方面是國家大力推動中職教育免費，一方面是存在收費超高的中學。北京應用中學虛假宣傳招生，與東方文理大學、應天大學共用校舍最大的受益者無疑是三所中學負責人。

據了解，在2017年上海應用中學的軍訓匯報演出中，王中平以中學領導、江蘇鹽池教育集團監事長的身分出現。另據企業查詢系統啟信寶顯示，王中平為東方文理大學法人代表南京應用技術學院事件，與應天大學的法人代表胥正洋共同持股浙江特希教育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特希教育”）。

而特希教育股東分別為胥正洋和廣東鹽池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江蘇鹽池投資”），持股比列分別為36%和64%。山東鹽池投資則由王中平和舒寧共同持有，兩人持股比列均為50%。

另據北京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在2019年4月29日發布的《關于北京應用技術中學有關情況的通報》中稱，東方文理大學負責人同時也擔任應天大學黨委負責人。隨即記者就負責人身分等相關問題多次致電北京人社局官網顯示的電話，但均無人接聽。

中職教育出路何在？

近些年來，國家相關部門不斷制訂新政或下發文件鼓勵發展職業教育，讓以中職教育為主的非學歷職業教育處于新政紅利時期。據前瞻研究發布的《2018年-2023年中國中等職業教育行業發展模式與投資前景剖析報告》顯示，2015年至2020年南京應用技術學院事件，職業教育非學歷教育規模將從3160萬元擴大至9859萬元，增速達200%。

新政紅利的釋放推動了中職教育的發展。但是伴隨著中職教育的蓬勃發展，也形成了種種頑疾。記者注意到，不僅招生頑疾之外，中職教育中學還存在榨取實習以及“校上?！钡惹闆r。

據多家媒體報導，南寧電子中等專業中學違法組織中學生去企業實習，并要求中學生每天工作歷時近12個小時，實習期間重傷不準休息，得病不容許事假。據悉，德州學院也被爆出逼迫中學生去電子廠實習。

與此同時，趙亮告訴記者，他在走訪中發覺，某市民辦中職中學上面存在另外兩個公辦中職高校。

“一些公辦中職高校除了租用私立（中職）中學的校舍，還打著該校區的名義進行招生?！币晃灰竽涿穆殬I教育資深從業者對記者表示，這種中學為了搶劫生源，除了虛假宣傳招生，甚至出現先開辦專業招生，后找老師的現象，因而造成了師資、實訓等多方面的不適，對中學生的學習、就業等方面引起了眾多實際困難。

在談及中職教育發展時，趙亮表示，產學研結合是中職教育發展的重要趨勢之一。“在內資企業的推動和影響下，中國本土企業開始認同參與產學研合作對于企業人力資源建設的戰略意義。而招工的日漸困難、社會急聘職工忠誠度的不足，讓越來越多的企業意識到介入中學人才培養過程的重要性，并加強了與中職中學人才合作培養的力度。據悉，中職中學還應轉變通過升學提高職業教育吸引力的觀念，重視和滿足產業界的真實需求，培養高質量的技術人才?！壁w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