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會考時。聊起會考,聊起會考與我,莊重的記憶像一道疤痕再度被解開。
皆因家貧,小學結業時我“被迫”報考中師,“高中”只是備選志愿。我媽說,去年考不起,今年備考再考,先把“農皮”脫了再說,一定要先端上“鐵飯碗”。不然,回去“修理”地球,挖“三尺二”,好吃驚喲!
我媽的話是大實話。1983年的川東農村,飽暖問題是基本解決了,但并不富裕,一個漁家要供一個大學生南充師范大學錄取分,那是一份沉重的負擔。我的父親,年過半百,生養了6個孫輩,借以張羅例如送念書、接公公等一大小攤家事,已累得一團糟。輪到我,雖說如愿以償:當初即以全公社第一名的成績成為全公社惟一考上中師的人。中師是考上了南充師范大學錄取分,讀大學出席普通會考讀高中的門卻永遠關掉了,我美麗的高中夢被命運之手太早地掐斷。
我清晰地記得,自己在遺憾、不甘又患得患失中,渡過了兩年不咸不淡的中師生活,學長們“讀師范,吃米飯”的諷刺如芒刺背。見到讀中學的老師一個個走近神圣的會考殿堂,出席“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廝殺,接受祖國和人民的選購,我心里是五味雜陳的。
1986年夏季,注定難熬且與眾不同——我在等分配,也在等讀中學的老師的會考結果。因此真的是“理想很豐腴,現實很肉感”:考上中學的是極少數,經過“十年寒窗”,它們值得雀躍歡呼;沒考上的是絕大多數,它們的心情苦不堪言。而我呢,態度有點“不太健康”:對考上的朋友,“羨慕妒忌恨”都有;對沒考上的朋友,憫惜中參雜著些許幸災樂禍——“還好喲,衰落到我臉上!”
事后,自己曾多次做過人生規劃和假定,也曾在親朋好友和朋友中反復推演:以我小學應屆結業即考上中師的成績和那時正勁的學習勢頭,假如讀大學出席會考,會是一番如何的情形?我會不會成為會考的辛運兒和佼佼者?通過中考上中學后會不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讓我走上令人矚目的何謂“金光大街”?
這夢通常的假定、詩通常的想像,確實美麗,但它離現實很遠且未曾發生。現實是,我避開了普通會考,中師結業后,即被安排回家鄉任教。當時的農村班主任,還不夠被注重和看好,我很是痛苦和迷惘。
我一邊工作,一邊開始艱辛的自學自修。一年后,我榮獲出席成人會考的資格。我曉得,這是我不多的值得珍視的好機會,我應當緊緊把握這根“稻草”,多多少少波點我魂牽夢繞的中學夢。認真備考是應當的,我幾乎把所有閑暇時間都用到備考上。記得這后邊也有些軼事:例如,備考地理知識,為記住發始于兩河流域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我煮面時突發靈感,“沒說不搭米呀”,“諧音”一下就緊緊地記住了。
補報成人會考志愿,沒有多少懸念,也沒有多少選擇余地。我關心的是什么中學這些專業文憑層次設置高,并不過分關心自己興趣愛好在那里。按理說,我教中學數學應當補報英文專業,但“命運”恰恰欺負我,當初該專業只有本科沒有專科層次,我不及細想就補報了四川師范大學歷史系歷史教育專業大學起點三年制專科夜校。我取得了高分,順利被南昌師范學校投檔。
這,就是我多年來經常羞于說出口的會考故事。
謙虛地說,多年以來我仍然存有恐懼和悲哀的心結:在這些一談就是“211”“985”金字招牌中學的場合,一談就是冷冰冰的脫產國民教育學歷的“主流聲”中,我要么遠離話題,要么報之以酸澀一笑,實在“憋急”了便會說“我是‘鏈大’(師范校所在地為項鏈橋)的”或者“我是‘社大’(社會學院)的”,只說也不解釋,讓聽者一頭霧水。
我曉得,“知人論世”是歷史地、具體地觀察人事的重要步驟。1986年,國家科委對各種成人高等小學推行全省統一招生考試,是切合我國國情的一項重大措施。而我于“統招”次年即如愿出席考試。無論人們對成人會考想法怎樣,成人會考其實只是會考,它的的確確解決了一個社會繼續教育的問題,圓了千千萬萬像我一樣因各類成因錯過普通會考的人的“大學夢”。會考,無論是普通會考,還是成人會考、自考,都是選拔人才的國家考試。會考并非一“考”定終生。會考,也是人生的一個重要古北口,而非惟一摩天嶺。我的人生,無源于普通會考,卻有幸趕上了成人會考,碩士結業后又出席兩個專業本科段專升本,一路走過來,還取得在職研究生學歷。我衷心地謝謝會考體制變革,衷心為成人會考點贊——盡管它投給我的也是酸澀而感傷的一絲純色。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然,敗筆原本就是一種美。對于這些真正渴求學習進取的心,一絲純色、一盞明燈就足以引燃希望,并溫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