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印】每一代學者都有自己的學術成長環境。 80年代出生的學者在成長過程中受到了更好的學術訓練,通常比前輩更精通各種研究方法。 這意味著,在學業競爭日益激烈、求職越來越困難的環境下,多掌握一項技能將為你多一層保障。 定量研究方法對于未來新一代學者將變得越來越重要。 即使你不從事定量研究,最好也有欣賞定量研究的能力。 本期繼續邀請定量研究前沿學者徐琪博士。 他在社會學領域的頂級期刊上發表過論文。 希望他的經驗對大家有用。 學術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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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徐奇,1987年出生,先后獲得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大學本科、博士學位。 美國密歇根大學人口研究中心訪問學者。 現任南京大學社會學學院副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有:婚姻家庭、人口社會學、社會分層與流動。 近年來在《中國》、《中國》、《社會學研究》、《社會》、《中國人口科學》等中英文核心期刊發表論文20余篇。 博士論文被提名為“北京大學優秀博士論文”和“于天秀社會學優秀博士論文”。
【寫在前面】謝謝玉蕾老師的邀請。 我崇拜于雷老師很久了,但只見過他一次。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2019年10月,我預定去參加“立林論壇”,在從社科院乘公交車去立林山莊的路上,遇到了有“石頭王”之稱的于雷老師。在世界上。 與想象中的形象不同,于蕾老師是一個非常豪爽的人,所以談話進行得相當愉快。 談話變得有趣起來,于蕾老師主動讓我寫一篇“博士論文”題目的稿子。 ,我高興地答應了。 今年6月,于蕾老師再次讓我寫稿子。 很難拒絕這個邀請,所以我立即開始準備。 不過,現在我回想一下我的博士論文的寫作過程。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很多細節我已經記不清了。 但現在回想自己的求學經歷,很多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因此,我想用《我的社會學定量研究之路》作為這篇博士論文筆記的標題。 希望我的這段經歷能夠對有興趣從事社會學研究,尤其是社會學定量研究的“后浪”的人們有所幫助。 他們幫助。
1.我與社會學的邂逅
我與社會學的結緣完全是偶然的。 中學時,我是一名標準的理科學生。 我的愿望是將來成為一名工程師、科學家、程序員,甚至廚師。 但不幸的是,我的父母不希望我做這些工作。 他們希望我學習金融。 更不幸的是,當時有這種想法的家長不在少數(實際上至今仍然如此)。 當全社會家長都認為孩子應該學金融時,金融專業的分數線自然就居高不下。 我高考那年,人民大學金融專業的分數線甚至超過了北大的錄取線,所以我被錄取了,調整的專業是社會學。
你可以想象,當我背著行李來到人民大學時,我的心情是多么復雜。 什么是社會學? 學習后可以做什么? 這些問題充斥著我的大腦。 但我很快發現和我有同樣疑問的人還有很多網校頭條,因為我的大部分同學也都轉學了。 就這樣,一群本來沒有志向研究社會學的人開始聚集在一起研究社會學。 這群人后來大部分都沒有從事社會學研究相關的工作,但也有少數人堅持了下來,我就是其中之一。
有很多理由激勵我堅持下去。 重要原因之一是人民大學的社會學課程與我的理科背景非常契合。 與很多學校的社會學本科培養項目不同,中國人民大學的社會學培養對數理統計的要求非常高。 印象中,我本科時選修的與數學、統計學直接相關的課程總計近30學分,而且學校規定社會學專業的本科生還必須學習高級微積分、線性代數、數理統計。 這個規定是有害的。 它殺死了我的許多文科同學,但卻給了我這個理科生所有的優勢。 憑借著數學方面的優勢,我的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所以我成功免考到了北大。 更重要的是,人民大學定量化的培養方式讓我這個理科生逐漸對社會學產生了好感。 同時,也為我走上社會學定量研究的道路奠定了基礎。
2.開始社會學的定量研究
在人民大學讀了四年本科后,我來到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繼續深造。 最初,我無意做學術。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我的碩士導師邱澤奇教授時,邱教授問我是否想讀博士,我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不想,因為在我看來那時候(其實我現在還想起來),讀博士。 這是一個“不歸路”。 但很快,一次特殊的經歷促使我毅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2008年秋天,我考入北大社會學系不久,正當我盤算著如何開始大四的頹廢生活時,邱老師的一個電話徹底破壞了我的計劃,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的計劃。 我的生活。 當時,邱老師帶領的團隊正在進行“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的準備工作。 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次調查是全國最大的跟蹤調查項目。 但當時該項目還處于籌備階段,人手嚴重短缺。 作為負責人的邱先生,到處找人干活。 身在北京、看似“無所事事”的學生自然成為了邱老師的重點招收對象。 因為是教官布置的第一個任務,雖然我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答應了。 當我第一次同意的時候,我不明白CFPS是什么,也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直到后來我才慢慢發現,自己參與的是一項非常“高水平”的調查,本科所學的一點知識根本不夠用。 為了不辜負老師的信任,做好這份工作,我只能不斷學習。 從2009年開始,我每年都會報名參加“北大-澳大”聯合學院的暑期班,學習最新的調查技術和數據分析方法。 CFPS的實際需求也使我能夠快速運用課堂上所學的知識。 在實踐中。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我的定量研究水平有了明顯的提高,我也逐漸開始喜歡做抽樣調查,喜歡利用抽樣調查數據來進行社會學研究。 此外,參加CFPS調查的另一個好處是,我有幸接觸到了國際定量社會學研究領域的許多“大人物”,尤其是當時還在密歇根大學任教的謝宇教授。 謝宇教授擔任CFPS項目國際學術委員會主席。 因為CFPS,他經常來北大開會。 利用會議的機會,他還會邀請青年學生做報告。 我有幸參加了謝老師組織的幾次研討會,令人驚訝的是,謝老師對我的研究給予了較高的評價,這大大增強了我從事社會學定量研究的信心。 最后,也是更重要的是,參加CFPS讓我比其他人更早地熟悉和使用這些數據。 眾所周知,從事定量研究的關鍵是要有高質量的數據,而CFPS就是這樣的數據。 我早期學術生涯的出版物和博士論文都使用了這些數據,因此參與CFPS項目不僅為我打開了學術研究的大門,也極大地促進了我的定量社會學研究。
因此,受CFPS項目的影響,我逐漸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規劃。 2010年,我主動找到邱老師,表達了攻讀博士學位的意向。 邱老師很高興,但因為招生名額已經用完,只能把我推到系里其他老師那里。 幸運的是,“接班”的人竟然是著名人口統計學家、國內定量研究專家郭志剛教授。 這實在是讓我高興極了! 跟隨郭老師學習后,我的定量社會學研究之路正式開始了。
3.確定研究方向
獲得博士學位后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確定一個研究方向,這確實讓我很困擾。 我覺得很多定量社會學的學生,包括我自己,一開始接觸最多的領域就是社會分層。 因為在社會學的主要分支中,社會分層是量化程度最高、定量方法應用最廣泛的領域。 很多教科書在介紹定量分析方法時,給出的例子也是社會分層。 所以一開始我就打算把社會分層作為我博士乃至未來整個職業生涯的研究方向。 為此,我還翻閱了《中國社會科學》、《社會學研究》、《社會》等幾本國外主流書籍。 2000年以來社會學期刊上有關中國社會分層的所有研究文獻。 但讀完之后我突然發現學術界對中國社會分層的研究已經非常全面和深入。 除了用新的數據去驗證一些舊的觀點之外,我沒有什么可以繼續做的了。 每每想到這件事,我的心情就非常不好。 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我決定改變自己的研究方向。 但問題是,我應該用什么來代替它呢?
正當我為找不到研究方向而苦惱的時候,與郭老師的幾次聊天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郭老師是一個非常喜歡聊天的人。 每次他見到我,都會滔滔不絕地講起他在研究婚姻、家庭、生育等問題時的發現和軼事。 起初我對婚姻家庭不是很感興趣,但為了和導師有話可說,我開始關注這方面的研究。 隨著我繼續關注,我突然發現婚姻家庭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領域,值得通過定量的方法進行深入研究。 事實上,早在20世紀80年代,我國不少社會學前輩就對城鄉家庭進行過多次問卷調查(如“五城住戶調查”、“七城住戶調查”等),并產生了一批然而不幸的是,這一研究傳統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后突然中斷。 此后,高質量的定量研究成果寥寥無幾。 我正好有一份CFPS專門針對中國家庭的調查數據。 。 想到這里,我恍然大悟。 于是,我立即圍繞婚姻家庭收集文獻、分析數據。 在CFPS調查數據中挑選了幾個數據比較豐富的研究問題,包括生活模式、代際關系、婚姻穩定等,寫了幾篇論文,暫定投到了2013年的《社會學研究》和《社會學研究》這兩個權威期刊上。國內社會學領域的期刊,每篇投稿都被接受了。嘗到好處后,我開始繼續挖掘CFPS的數據,并將研究領域拓展到家庭教育、家務分工等其他方面。然而大學量化分有什么用,這些研究都比較分散,如何圍繞一個核心問題創作出高質量的博士論文?這是我下一步需要克服的另一個問題。
4. 博士論文寫作
在博士圈子里,對Ph.D有一個有趣的解釋,那就是“永久性頭部損傷”(Head)。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解釋是非常準確的,因為讀博士。 確實很頭疼,而博士論文無疑是最麻煩的。 我的博士生涯總共只有三年,而這篇博士論文從選題到定稿大學量化分有什么用,用了一年半的時間。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我減掉了30磅,頭發也掉了不知多少。
說到這里,有些讀者可能會覺得奇怪,一篇定量論文光靠坐在電腦前跑來跑去的數據是寫不出來的。 怎么可以這么夸張呢? 如果你真的這么想,那么你對量化一定有很大的誤解。 確實,許多定量研究人員分析二手數據,不需要像定性研究人員那樣進行實地工作。 然而,二手數據在給定量研究人員帶來便利的同時,也極大地限制了研究的深度和范圍。
首先,二手數據不是根據你自己的研究設計量身定制的,因此你想要的變量沒有或測量得不好,這是定量研究中常見的事情。 其次,國內目前掌握的二手數據大多是綜合調查數據。 全面調查的優點是什么都問,缺點是沒有深入問問題。 這帶來的一個問題是,很難寫一篇長篇定量論文,因為數據不足以支撐一篇長篇論文。 我們知道,國內社會學界對博士論文的長度有一定的要求,比如不少于10萬字,這就產生了矛盾。 為了解決這個矛盾,常見的做法是在一篇定量博士論文中討論2-3個相關問題,但這是有風險的,因為一旦熱點把握不好,一篇完整的博士論文就會變成論文集。 最后,在使用二手數據時經常遇到的另一個問題是,很多你不認識的人也在用它來做研究,而有時你想做的研究已經被別人做過了。 即使文獻中沒有找到,在你做研究的時候也可能突然發表類似的文章,這確實很煩人。
綜上所述,利用二手數據撰寫定量博士論文是很困難的。 研究人員需要找到一個數據可以做到、其他人沒有做到的主題,并且有足夠的內容來支持博士論文的長度要求。 為了找到這樣一個話題,我絞盡腦汁,最后從費孝通先生提出的“反饋模型”中得到了啟發,即圍繞著父母對孩子的養育以及父母對孩子的反饋進行思考。中國家庭。 對兩個問題進行研究。 選題的好處在于:第一,它是同一個概念衍生出的兩個問題,比只研究一個問題內容豐富得多; 其次,CFPS數據包括兒童教育和家庭照顧。 特別的問題模塊,所以數據足夠我完成這項研究; 最后,這兩個問題涉及面很廣,所以雖然前人對這兩個問題做了很多研究,但我還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
確定了課題之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找研究的重點。 通過閱讀文獻和分析數據,我決定從性別的角度入手。 具體來說,我試圖結合現代化和人口轉型的宏觀背景來研究傳統“反饋模式”在性別維度上的變化。 我發現,無論是家庭對孩子教育的投入,還是孩子對父母的反饋,中國家庭都存在著性別平等的趨勢,而這種趨勢與家庭資源的快速積累以及家庭中性別觀念的平等有關。一只手。 ; 另一方面,也與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以來家庭生育水平下降、人口流動性加大有關。
至此,我的博士論文的核心內容就基本介紹完了。 不過,我在介紹的時候,主要講的是“想”的過程,而沒有過多講“做”的過程。 事實上,任何定量論文都是同時完成和思考的。 我之所以強調“想”,淡化“做”,是因為我發現很多人在做定量研究時,做的太多,想的太少。 大家需要注意的是,做定量研究并不是整天看數據跑模型。 研究問題的理論思考和觀念完善也很重要,甚至更重要。 從這個角度來看,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有一些共同點,只不過定量研究更具技術性。 這種技術性的表象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其作為社會學研究的內在理論要求。 。
5.定量研究的一些經驗
從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獲得博士學位后,我來到南京大學社會學學院工作。 我也開始從自己做定量研究,轉變為自己做定量研究的同時教別人如何做定量研究。 這種身份的轉變也促使我對自己的定量研究經歷進行總結和思考,以期找到一些技巧來幫助更多的同學。
我認為做好定量研究首先要通過心理測試。 首先你要從心底里喜歡它,因為如果你不是從心底里喜歡它,就很難堅持下去。 其次,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因為做定量研究往往會涉及到和冰冷的數字打交道,過程很枯燥。 第三,你必須有足夠的能力來抵御攻擊,因為數據很頑固,不會按照理想的設置呈現結果,所以你的想法十之八九可能行不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太功利。 有些同學對定量研究抱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例如,他們認為定量研究可以使用他人收集的二手數據,而無需進行實地工作; 他們認為定量研究可以快速產生結果,并且比做定性研究更容易。 出于這些幻想,他們轉向了量化。 卻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誠然,定量研究可以使用二手數據,但如果你能用,別人也能用。 如果你不比別人花更多的心思,你怎么能做好研究呢? 另外,認為做定量研究可以更快地發表論文也是錯誤的。 事實上,只有手快的人才能在量化研究的道路上生存,因為二手數據是公開的。 如果你總是落后一步,好問題都已經被別人完成了,還怎么輪到你呢? 因此,我們千萬不能以功利的心態去做定量研究,否則,除了做文章,什么也得不到。
其次,做定量研究需要天賦,更需要努力,但切忌“用力過猛”。 我想每個人都明白天賦和努力的意義。 我不需要多說。 這里我想說的是“用力過猛”是什么意思。 在教學中,我有時會發現一個現象,學生很努力,沒日沒夜地跑數據、計算模型,但研究卻毫無進展。 這多半是“用力過猛”造成的。 造成這個問題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之前說的“做的太多,想的太少”。 做研究需要思考,定量研究也需要思考。 然而,很多初學者并沒有認識到思維的重要性,只是盲目地分析數據,認為只要不斷深入挖掘,總能從數據中挖掘出一些寶藏。 然而,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搞很難有重大發現。 有時,即使它們被發現,研究人員也不會注意到它們。 所以我的建議是,在做定量研究的時候,要注意適當的停下來。 停下來的目的是為了喚醒自己,弄清楚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確。 有時改變方向,就會出現“黑暗而光明的未來”。 “一村一村”的感覺。
第三,做定量研究需要學習方法,但永遠不能只學習方法。 對定量研究感興趣的人都知道,統計方法是定量研究區別于其他研究的一大特征,也是很多人學習定量研究時的一大障礙。 為了克服這個障礙,很多學生會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方法,但方法學得太多可能會出現問題。 首先,它會占用原本用于文獻閱讀、理論訓練等的時間,導致研究只有方法而沒有理論關懷,從而失去社會學研究本身的意義。 其次,花費過多的時間學習方法也會導致學生在研究中刻意使用一些根本沒有必要的復雜方法。 這時候方法就不再服務于問題了,問題卻變成了一個工具,向別人展示我可以使用這個方法。 我認為定量研究需要使用方法,所以我們必須學習方法。 但首先我們要明確的是,方法只是我們探索社會問題的工具。 因此,做定量研究和做其他社會學研究是一樣的。 首先要學會的是良好的問題意識和廣闊的理論視野。 只有這樣,你才能提出好問題,才能學到能用的方法。
最后,做定量研究的時候一定要使用數據,但是在使用數據之前,你首先要問自己是否真正理解你所使用的數據。 前面提到,由于收集一手定量數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現在幾乎所有的定量研究都使用二手數據。 一般來說,嚴格的二次數據分析需要在正式分析之前評估數據質量,但許多初學者并不這樣做。 他們往往拿到數據后就開始計算模型,這是非常危險的。 我在CFPS項目組擔任了五年的研究助理。 這次經歷告訴我,數據中會出現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 即使是像CFPS這樣具有嚴格質量控制的大規模調查數據也不能幸免。 。 因此,在指導學生的過程中,我經常提醒他們注意酷刑數據。 只有像熟悉自己的雙手一樣熟悉數據,才能避免數據中的各種陷阱。 否則,如果你做隨機回歸模型,“假數字真的算數”,結果只能是欺騙別人和自己。
以上是我近年來在社會學定量研究和教學方面的一些體會。 希望對有興趣從事定量研究的讀者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