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結婚，22歲離婚，懷孕時的一紙離婚書成全了徐志摩的浪漫，后來看來，其實也成全了張幼儀自己的人生。

離開徐志摩后，張幼儀經歷了貧困、喪子、世人的嘲笑，但她卻過上了不同的生活。

1927年，在東吳大學教授德語。

1928年，任上海婦女商業儲蓄銀行副行長、云上服飾公司總經理。

1949年移居香港，

1954年與蘇繼之博士結婚。

她的人生并不失敗。

張幼儀與徐志摩的第一張合影是1921年在歐洲拍攝的，照片中的人穿著時尚。 兩人次年離婚。

這并不是一場高調的婚姻。 如果非要說高調的話，高調的就是徐志摩。

一連三天，我坐在母親和奶奶面前，忍受著裹腳的儀式：把帶血的布條去掉，泡在水里，然后重新裹起來。 但第四天早上離婚后和兒子做了三年，奇跡發生了：二哥再也受不了我的尖叫了，叫他媽媽別再折騰我了。

“把衣服脫掉，”他對母親說，“這太傷害她了。”

媽媽說：“如果我現在心軟了，又依就要承擔后果了，誰愿意娶她這樣大腳的女人呢？”

二哥說現在沒人覺得小腳好看了。 媽媽又問二哥，如果她不關心我的腳，以后誰嫁給我。

二哥回應道：“如果沒人娶她，我就照顧她。”

二哥當時只有十七歲，但從小就被教育要講信用，母親心生憐憫，叫來奶奶幫他松綁。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纏過腳。

張幼儀是家里唯一沒有裹腳的人，但在徐志摩看來，她的腳可以說是裹過的。 在他眼里，張幼儀思想古板，讀書不多。 徐志摩第一次看到張幼儀的照片時，不屑地說：“土包子。”

1927年，張幼儀和她的兄弟姐妹聚集在上海參加父母的葬禮

不過張幼儀的家庭背景還不錯，這并不是一場高調的婚姻。 如果硬要說爬得高，那徐志摩就是爬得高的人。

張幼儀出身名門望族。 她的祖父是清朝的縣令，父親是上海寶山縣的富翁。 大哥張君利是勵志社領導人之一，政壇杰出人物，《中華民國憲法》主要起草人之一。 被譽為“中華民國憲法之父”。 二弟張嘉森留學日本時與梁啟超結為好友。 回國后擔任《時事新聞》主編。 曾任段祺瑞內閣國際政府事務委員會秘書長、馮國璋總統府秘書長。 四哥張家耀28歲時就成為中國銀行上海分行副行長，是上海金融界的有權有勢的人物。

左起為張幼儀的大姐夫、小腳大姐、張幼儀的岳父母。 當時，他們四人一起去杭州旅游。 大姐與張幼儀的公公婆婆關系密切。 因此，兩位長輩曾說過：希望大姐嫁給他們的兒子徐志摩。

他叫徐志摩，是我的四哥幫我發現了他。 四哥擔任浙江巡撫秘書時，他的一部分公務就是視察當地的學校。 幾周前，當他視察杭州市府中學校時，其中一名學生的作文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篇文章的標題是《論小說與社會的關系》，完美模仿梁啟超的寫作風格。 四哥后來告訴我，他讀過數百本模仿梁啟超文章的學生作品，但沒有一篇能捕捉到他文字中優雅的混合風格。

當晚，四哥就給徐家當家送來一封由張家敖簽字的介紹信，向徐志摩求婚。 信發出去不久，徐志摩的父親親自回了一封短信，同意了這門婚事。 徐志摩父親寫的字條很簡單：“我徐慎如，榮幸地娶張家敖的妹妹為兒媳婦。” 這是徐志摩的父親。 志摩的由來和我的訂婚。

徐志摩冷冷地說：“把孩子打掉。”

結婚后不久，張幼儀就懷孕并生下了孩子。 仿佛作為交換，自以為完成了傳承家譜任務的徐志摩迫不及待地離家求學，隨后遠赴美國，在那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女神”林徽因。

當徐家決定讓我和徐志摩團聚時，我已經讀書一年了，但這個決定與我的升學無關。 我想公公婆婆之所以決定送我出去，也是因為他們也懷疑徐志摩有問題。 他放棄了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學位并奔赴歐洲，這已經讓所有人感到驚訝。

到達英國沙克斯頓小鎮后，張幼儀與徐志摩雖然“重聚”，但這個“重聚”是干澀的、生澀的。 她就像家里的仆人一樣，負責徐志摩的起居飲食。 為了避免和她單獨相處，徐志摩甚至請了一名中國學生來和他一起住在家里。

隨著夏季熱浪的到來，我開始顯現出生命的跡象。 在硤石，我想要并且需要有一個孩子； 在沙克斯頓我不知道該做什么。 懷孕期間應該如何處理家務？ 我可以在這里撫養我的孩子嗎？ 我需要回基石嗎？ 我想了好幾天如何向徐志摩透露這個消息。 一天下午，我趁郭先生不在的時候，和他聊了這件事。

徐志摩聽后立即說道：“把孩子打掉吧。”

我一生中從未預料到我會得到這樣的反應。 據我所知，墮胎是有生命危險的，只有瀕臨絕境（有外遇，或者家人快要餓死而無法再養活另一張嘴）的女性才會冒險墮胎。

于是我說：“聽說有人因為墮胎而死了。”

徐志摩冷冷地回答：“還有人因為火車事故而死的，你見過人們不坐火車的嗎？” 說完，他不耐煩地轉身走了。

“可是我要去哪里墮胎呢？” 我問。

他搖搖頭，說道：“你會找到一個地方的。這種事情在西方很常見。”

一周后，徐志摩突然從張幼儀的生活中消失了。 衣服和書都還在，但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家里只剩下懷孕的張幼儀了。

左起為張君勱、劉文道夫人、懷孕的張幼儀和劉文道。

劉夫婦當時是巴黎大學的學生。 徐志摩拋棄張幼儀后，他們在她懷孕期間善意地收留了她。

就在這個困難時期，一天早上，我被一個名叫黃子美的男人的敲門聲嚇了一跳。 他說他知道我一個人在家，而且他從倫敦帶來了徐志摩的。 給我留言。 我邀請他進來，給他倒了一杯茶，帶著緊張的期待坐在他對面。

“他想知道……”黃俊微微皺眉，頓了頓，像是在尋找我丈夫所說的一字一句，“……我是來問你的，你愿意做王家的兒子嗎？”徐家？兒媳婦，而不是徐志摩的妻子？

我沒有立即回答，因為我不明白這句話。 最后我說：“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如果你愿意這么做，一切就好辦了。” 黃俊應了一聲，仿佛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然后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說道：“徐志摩不要你了。”

無奈之下，張幼儀給在法國留學的二哥和在德國留學的七哥寫了信。

二哥從一開始就用中國的一句老話來表達他對離婚消息的悲傷：“張家失去徐志摩，如同失去一個小妾。” 由此可見，二哥愛徐志摩就像愛自己的父母一樣。

二哥給了我建議：“不要墮胎，我哥愿意收養我。拋開一切，來巴黎吧。”

張幼儀的二弟張君勱和徐志摩。 雖然拍攝時間不詳，但張幼儀相信二哥并不認為離婚后與徐志摩合影有什么問題。

在二哥和七哥的幫助下，她先到法國，后又到德國柏林，并于1912年順利生下第二個兒子彼得。

當他把他的兒子帶到我面前時，我差點哭了，因為我想要的是一個女孩，一個按照我的模子刻出來的女孩，而不是徐志摩的翻版。

孩子剛生下一個月，徐志摩就趕緊追到柏林，目的很明確：讓張幼儀不等片刻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他不耐煩地搖搖頭，說道：“不，不，你知道，我沒有時間等。林徽因，你現在必須簽字……”他頓了頓，繼續說，“林徽因要回中國了，我現在必須離婚……”

當徐志摩提到林徽因的名字時，我心想：他為什么要在信中寫勇氣和理想呢？ 他想要他的女朋友，所以他才這么著急。 今天，當人們問我是否認為徐志摩的離婚要求是革命性的舉動時，我回答“不是”，因為他先有女朋友。 如果他一開始就和我離婚，就是當他告訴我他要成為中國第一個離婚男人的時候，我會認為他是在憑自己的信念行事，我會說徐志摩我正在離婚。 壯舉。

張幼儀同意簽署這份文件的唯一原因是，她在法國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僅僅按照過去的價值觀行事。 “我是未來的新式女性之一，雖然做這種不孝的事讓我很痛苦，但我還是告訴徐志摩，我愿意在沒有事先征得父母同意的情況下簽字。”

我要感謝徐志摩離婚。如果不是離婚，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自己

張幼儀說，“去德國之前，我什么都害怕；去了德國之后，我什么都不怕。”

離婚后，她在德國呆了三年，學習了當幼兒園老師的技能。 第二個兒子彼得三歲時不幸去世。

彼得去世后，徐志摩寫了一篇悼詞，表達了對這個他想打掉但只見過一面的兒子的令人心碎的父子之愛。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徐志摩只見過彼得一次。 這孩子曾經敢寫文字來紀念他。

張幼儀仔細聽完文章后說道：“嗯，他寫這篇文章的語氣看起來是一個非常關心家人，有責任感的人。” “但是，”她接著說，“從他的行為來看，我認為他并不擔心我們是否有足夠的錢花，以及我們如何生活。你知道，這就是文人的美德。”

兩歲的彼得. 攝于他去世前一年的 1925 年。他在柏林長大，去世前只見過父親一次。

回國后，張幼儀出任上海婦女商業儲蓄銀行副行長。

每天下午五點，一位語文老師來辦公室看我。 我的正規教育從十五歲起就中斷了，所以我覺得我需要更多地了解文學和經典。

張幼儀的另一個身份是云商公司的總經理。

這幅肖像是張幼儀身著黑色旗袍在上海拍攝的（約1937年），當時她擔任上海婦女商業儲蓄銀行副行長。

跟著老師上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課，我就去了我在南京東路開的服裝店。 這家店的概念是將服裝店和定制服裝店合二為一。 我們在店里展示一些服裝樣品，并根據女士的品味和體型進行修改。 衣服上獨特的珠子、紐扣、絲帶都非常獨特、出眾； 顧客可以向別人夸耀：“我的衣服是‘云上’做的。”

“云裳”服裝的成功，讓張幼儀的名字在當時的時尚圈傳開了。 當年徐志摩口中的“土包子”，如今正在引領上海乃至整個中國的時尚潮流。

那幾年我最慘的遭遇是1937年夏天日軍入侵上海。銀行的顧客太多了，我現金短缺，不得不要求一家更大的銀行接受我們銀行所在大樓的產權契據。作為預付現金的抵押品。 這時，服裝店里來了一位顧客，讓我把我盡力存到銀行的4000元全部取出來。

我走回經理跟前說：“如果這家伙把四千塊錢都取出來了，明天銀行就不能營業了，我們銀行就關門了。所以我愿意為他提供這筆錢的擔保。可以嗎？”你愿意做我的擔保人嗎？我們保險保管箱里的錢夠嗎？

經理向我保證，如果銀行關門，他會先保留我的四千美元。 我讓他寫下這句話，然后走到客戶面前，問他是否考慮接受擔保。

他說：“如果你張幼儀告訴我你保證了這筆錢，那我就相信你。別人說的我不信，但你說的我信。”

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熬過了風雨飄搖的歲月，開業已有31年了。 直到1955年，金融業的公私合作關系才結束。 這家銀行見證了張幼儀的自強不息、勇氣和智慧。

1949年，張幼儀移居香港，與中醫師蘇結婚。 這一次，她遇到了一個懂她、關心她的人。 兩人在香港生活了28年。 蘇醫生因病去世離婚后和兒子做了三年，隨后張幼儀前往美國與兒子徐繼凱團聚。

青少年時期的張幼儀和徐繼凱。 1926年從德國回國后，她獨自撫養兒子

你總是問我愛不愛徐志摩。 你知道，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對這個問題很困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一定愛徐志摩，因為我為他做了很多事情。 然而，我卻無法說出什么是愛。 我一生中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我愛你”。 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的家人可以稱為“愛”，那么我大概是愛他的。 在他一生中遇到的幾個女人中，也許我最愛他。

引自《小腳與西裝：張幼儀與徐志摩》

（中信出版集團張邦梅撰，2017年4月）

當這本書的繁體版出版時，“有人曾質疑這本書可能對徐志摩的形象造成損害。

張邦美表示，她記錄張幼儀的故事和感受只是為了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 “這本書就是這么做的。